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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磯放在炕邊,道:“姨娘,我是徐家媳,也是羅家女。你的處境我何嘗不知道。我是笨人笨想法。覺得做人家媳婦的,和做朝臣的一樣。那廟堂好比是婆家,宗族好比是孃家。隻有一心一意為朝廷盡忠,為社稷出力,纔能有高官享厚祿,受萬世敬仰,光耀門楣、封妻蔭子。同樣的道理,做人家媳婦一心一意維護婆家,孝敬公婆,善待兄弟妯娌,教養子嗣,才能得到婆家人的尊敬。婆家人不敢怠慢了媳婦,自然也就不敢怠慢媳婦的孃家人了。姨娘想想...陳伯之年前上書,開泰州白塔河通長江,築高郵湖堤,作為漕船躲避狂風惡浪的停船處。以兼任戶部尚書的粱閣老、禮部尚書竇閣老為首的一批朝臣紛紛反對,覺得這些年朝廷用於河道花費巨大,國庫已是強弩之末,不堪重負,如果會通河已經成,白塔河可緩兩年再開。皇上留中不發,陳伯之次進京麵聖,就是希望能得到皇上的支援。乍聽皇上說出這樣的放在來,陳伯之又驚又喜。

“皇上”他跪在了地上,“臣定當好好開鑿白塔河,盡早築成高郵河堤。”

“所以朕讓你別在這些小事上磨磯”皇上撫了撫額頭,一副非常為難的樣子,“明天我會召見幾位閣老,討論白塔河之事,你到時候也列席。回去以後好好寫個章程,到時候粱閣老或是竇閣老問起,你要答得上來纔是。”

“皇上放心,臣當盡心盡力準備。”,陳伯之激動地給皇上磕了個頭。

宴上點了點頭,端起茶盅來喝了一口。

陳伯之知道,皇上的話已經說完了,再開口就是讓他們退下的時候了。可兒子的事卻……再提,未免給人心胸狹窄之感,不提,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?

一時間,他有些猶豫起來。

誰知道一旁的徐令宜跪了下去。

“皇上,臣回去後就把銀子送到陳大人的寓所。”他說著,遲疑道,“隻是還有一事,懇請皇上恩準!”,徐令宜並不是個喜歡挑事的人。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,按道理他是麵子也掙了,裡子也有了…

皇上有些意外,道:“有什麼話就說。吞吞吐吐的,可不像你的性子!”,“謹哥兒出生的時候”正值徐嗣諄搬到外院”,”徐令宜含蓄地道”“謹哥兒可以說從小就是在太夫人膝下長大的。

幾個孫子裡,最喜歡他。也養成了他疾惡如仇、行事魯莽的性子。承蒙皇上厚愛,封了他一個都指揮使。我想讓謹哥兒去廣東。讓他吃點苦頭,收斂收斂性子,趁機跟著廣東總兵許禮許大人學些弓馬騎射的真本領,不負皇上的厚愛。請皇上恩準!”,說著,伏在了地上。

皇上很驚訝,隨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。

這個徐令宜,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!

徐家和陳家結怨,他偏向徐家,隻讓賠了一千兩銀子完事。陳伯之心中肯定不快。徐令宜先是承諾立刻把銀子送到陳家去,然後又提出把兒子丟到廣東那種窮山惡水之地去收斂性子,在外人眼裡”徐家又是陪銀子,又是兒子被貶,陳家在此事上占盡了上風。別說是陳伯之了,就是他,也要感謝徐令宜心胸開闊,教子嚴厲。可知道的人卻不免暗暗好笑。那許禮是什麼人?是徐令宜西征時的把總,是徐令宜的老部屬。這些年廣東也受倭寇驚擾,有了何承碧鎮守福建”清剿廣東倭寇,朝廷就更有把握。一旦派兵廣東,有許禮照顧,徐嗣謹的軍功飛也飛不掉。有了軍功,西山大營的都指揮使、南京總兵,不過是時間的事。

想到這裡,他朝陳伯之望去。

陳伯之滿臉驚訝”顯然被徐令宜的這個舉動打得有點昏頭集每。

皇上不由在心裡嘿嘿地笑。

徐令宜啊徐令宜,別人不知道你的用意,你卻別想逃出我的股掌之間。

想借著我的手給兒子博個前程,我就偏不讓你如意。不僅不讓你如意,還要讓你知道”我早就洞若觀火,把你的那點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!

你想去廣東,我就讓你去南京…不行,南京寶華天寶,總兵又比其他總兵高半銜”如果去南京,就沒有懲戒之意了。剛才已經偏向了徐令宜一次,雖然借著白塔河的事轉移了陳伯之的視線,可要是此刻再把謹哥兒丟到南京,豈不傷了陳伯之的心。

那就…四川好了。四川也很偏僻“…不行,四川總兵丁治的父親就是死在徐令宜的手時,如果他待機報復,謹哥兒有個三長兩短的,後悔也來不人…得找個私交和徐令宜還不錯的…那步貴州總兵龔東寧好了。徐令宜曾對他有救命之恩,這幾年貴州也算安穩,偶有內亂,兵到即止,雖然沒有大的軍功,可也不是沒有機會。而且,貴州比廣東還要偏遠……

想到這裡,皇上越發的得意,笑吟吟地望著徐令宜:“既然要磨練孩子的秉性,我看,去廣東不如去貴州。那裡也不錯!”,徐令宜滿臉錯愕。

皇上心裡更覺得舒暢,端起茶盅:“這件事就這樣定了。陳伯之,你明天巳正時分進宮。英華,你回去後安排安排,吏部這兩天就會有公文了。”,誰也駁皇上的話。

兩人恭敬地行禮,退了下去。

皇上望徐令宜的背影,怎麼看,怎麼覺得那背影顯得有些佝僂,…

出了乾清宮,陳伯之才鬆了一口氣。嗯到徐令宜主動把兒子送到了邊關,他覺得自己應該也有所表示纔是……轉頭想和徐令宜打個招呼,誰知道徐令宜一聲不吭,大步流星地朝隆宗門去。

看樣子,徐令宜的讓步隻是做給皇上看的。

陳伯之冷冷地一笑,轉身朝正對著隆宗門的景運門去。

回到家裡,徐令宜叫了白總管:“到司房領一千兩銀子的銀票,讓回事處的隨便派個人送去陳伯之在燕京的寓所。”

鼻總管知道徐令宜是為了和陳家的矛盾進的宮,忙打量他的神色,見他雖然神色冷峻,目光卻很平和,放下心來,笑著應了聲“是”轉身去了司房。

徐令宜一個人站在書房裡,嘴角這才高高地翹了起來。

他去了正房。

十一娘和英娘坐在臨窗的大炕上做著針線,冬日暖暖的陽光灑進來,給兩人平添了幾份溫馨氣氛。

“秋菊、秋菊、簡師傅…”,都做了小孩子的衣裳送進來我還清了一些謹哥兒小時候穿的。足夠了。你這些日子就不老窩在屋裡做針線,到處走動走動。”

“我不好意思嘛!”,英娘臉色微紅。

她是二月中旬的預產期到現在還沒有動靜。

“那好,我陪你去院子裡走走。”,十一娘放下了手中的針線”“多走動,生產也順一些。”,英娘赧然地應了一聲“是”,抬頭卻看見了徐令宜。

“父親!”,她忙下了炕。

十一娘忙轉身:“侯爺回來了!”,徐令宜點了點頭:“英娘也在這裡啊!”,英娘知道徐令宜今年進宮了。忙道:“我正要走呢!”然後和丫鬟們退了下去。

“皇上為什麼事讓你進宮?”,十一娘給徐令宜沏了杯茶。

徐令宜卻一把抱住了十一娘:“皇上讓謹哥兒去貴州!”,笑容這才掩飾不住地從他的臉上迸發出來“有糞東寧和我走過命的交情,謹哥兒交給他,我再放心不過了。”然後感嘆道,“皇上對我們家,到底還念著幾分舊情!”

十一娘聽得不明不白:“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”

徐令宜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,低聲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十一娘。

十一娘不由一陣後怕:“要是皇上萬一讓謹哥兒去四川可怎麼辦?侯爺這一著還是太冒險了!”,“去四川?”徐令宜低低地笑了兩聲,“不去四川則罷,如果謹哥兒去四川那就隻有趕在謹哥兒去之前讓丁治挪個地方了!”,語氣雖然淡淡的,卻透著股子胸有成竹的自信。

十一娘知道徐令宜不是信口開河的人,有點想不通他會用什麼法子。

“那些總兵,都是吃了軍需吃軍餉的,哪上身上是乾乾凈凈的。要不然,他們也不會年年拿著大筆銀子孝敬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的人了?人走茶涼。就算那些總兵、指揮使曾在我麾下效力,時過境遷,我不過掛了個太子少師的虛銜再好的交情也要淡下去。他們之所以還給我幾分麵子,不外是我朝廷他們在外,如若受了堂官彈劾,我能幫他們說幾句話罷了。我要想收拾丁治,隻要揀幾件事透露給都察院的人,他就要吃不了兜著走四川天高皇帝遠,總兵可是個肥差不知道多少人盯著那位置呢!”說著,他“叭”,地親了一下十一孃的麵頰,“好了,這件事總算是雨過天晴了。如果謹哥兒真是那個材料,在貴州安安頓頓地呆上幾年到時候再調到山東或是湖廣去…這幾年山東和湖廣內盜狡猾,嘉禾就是因此而設的縣。到時候如果能趕上了剿匪,立個軍功那就什麼都好了說了。要是不是這個材料,在裡隻幾年也算給皇上一個交待了。你不想他和西山大營的人走得近,我們就去南京好了,離燕京近,物產又豐富,想什麼時候回來,幾天就到了。”他很高興的樣子,拍了一下她的屁股,“好了,快去給謹哥兒收撿籠箱吧?我看這幾天吏部的公文就應該到了!”,十一娘擰了他一下:“亂打什麼呢?”,徐令宜哈哈大笑。

徐嗣謹要去貴州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燕京。

他的訪客不斷,個個義憤填膺的。

衛遜更是捋了袖子:“什麼玩意,竟然敢在皇上麵前陰我們。我就不相信,我們這麼多人,就治不住他一個淮安鄉下來的屎殼郎!”,約了西山大營的幾個要去找陳吉算帳。

在西山大營任同知的王盛拉住了他:“現在不是算帳的時候一他要走出了什麼事,那個陳伯之多半都會賴到謹哥兒身上,那更麻煩。”說著,他陰陰地笑了幾聲,“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。你們等著瞧,除非他這輩子再不走燕京這一畝三分地,隻要他敢一腳踏進來,我敢讓他爬回去!”們諄哥可真是懂事。”十一娘立刻表揚他,“知道要祖母同意,不讓大人擔心。”諄哥聽了,眼底有一絲笑意。十一娘趁機拉了諄哥的手:“我們和貞姐兒一起去給貞姐兒選家裡的擺設好不好?到時候把貞姐兒的屋子佈置的漂漂亮亮的,你說好不好?”諄哥立刻大聲稱“好”。十一娘就牽著她往太夫人那裡去:“我們要去庫房,得跟祖母說一聲。不然,祖母會擔心的。”諄哥點頭,立刻拉了貞姐兒的手:“我們去給你挑漂亮的東西去。”貞姐兒有些擔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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